第48章 热切上战场
假期为备战让路，没有参加过战争的新兵跃跃欲试，养兵千日用兵一时，兴奋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。经验丰富的老兵内心抗拒仓促应战的动员大会，他们气愤国民党将领犹犹豫豫、拖拖拉拉、软软弱弱的做法。晚上，新老官兵聚集一起，七嘴八舌地谈论行军作战的前景。
“老班长，你猜我们胜算的几率有多大？”
“必输无疑。”
“为啥呀？”
“瞅瞅国民党的动作，慢得跟坨屎一样，北方军3月份就开始准备，快打到家门口了，南方才知道拿起武器反抗，他不输谁输？”
“袁世凯有先见之明。”
“听说宋教仁遇刺后袁世凯便向外国借款，整军备战，目的是消灭国民党。”
“国民党为啥不早点动手？为宋教仁报仇呢？”
“到底是谁杀的他还没有调查清楚，有的人说是党内自己人干的，有的说是袁世凯派人做的。”
“管他呢，我只想趁打仗捞些油水，看上哪家姑娘直接抢回家当老婆。”一个说话没大没小的士兵张口便来，众人听完哈哈大笑。
老班长递给对方一个鄙视的眼神：“能他妈的活着回来就烧高香吧，还想趁火打劫。老子当年差点儿吃了子弹，想想都后怕。我一个老乡战友贪财，从死人身上抢金子，没想到对方没有死透，直接起来一刀捅进他心窝，他又拔出刀插进对方脑门，两人一前一后全他妈的完蛋。还有一个哥们儿，不知道哪儿偷抢的一小袋首饰，系在腰上，过桥的时候腰带松了，首饰袋子掉河里，他着急慌张地跳河里捡，谁知道那家伙是旱鸭子，水性差得一米，钱没有捞着，把自己小命丢了。真验证那句古话：人为财死，鸟为食亡。真正上战场了，只记住一件事，活下来，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先别想。”
“老班长，既然咱们必输无疑，上战场还有什么意义？”
“没有意义的事多了去，难道我们可以全甩掉不干吗？我们不是在赌博，押宝投注，我们是军人，服从命令是天职。他娘的，将帅无能累死三军。某些情况我们不是累死，我们是去送死。”
“俺不想送死，俺想活着回来。”
“谁不想活着，敌人也想活着。敌人活下去了我们就没有好日子了，必须让敌人死掉我们才能存活。所以平时大家一定要苦练杀敌技巧，战场上可是真刀真枪，没有人可怜你，稍不留神小命就没有了。断胳膊断腿，打穿眼睛，各种恐怖的事情都会发生，我还见过一个士兵的肚皮被大火烧烂，肠胃血管流淌外面，疼得他叫爹喊娘，最后实在忍受不了，直接开枪自杀。”
“老班长，上战场太可怕了，我们都想打退堂鼓了。”
“孬种，你干嘛来当兵，以为体验生活啊！没他娘的出息，还没有怎么着呢，就想当缩头乌龟。打仗哪有不死人，关键看是你死还是敌人死。敌人死，你胜利，你不仅能活下来，还能获得意外收获，比如荣誉，当然了，物质方面也有，顺手牵羊的事不是不能干，一定要掌握度，别太贪，别做得过火。总之一句话，领导同意，大家随便玩；不同意，老老实实管好自己。”
我听得一愣一愣的，无所适从。我问连长后勤兵要不要上前线，连长回复说要看动员情况，还要看个人情况。了解后勤兵在战场上的职责，我反而希望组织派自己迎接枪林弹雨。尤其得知上海的部队统一征掉开往南京集合，我更加积极请战。
“你不怕死呀？”连长问我。
“不怕，连长，当兵怕死还当什么兵！”我郑重其事地回答，神色坚毅。
“等命令，军队不是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！”
我没有气馁，继续等待消息。上战场能不能杀敌我倒无所谓，能回南京看看小平鱼、报复红院楼老鸨、在杨瑶面前显摆显摆是我最关心的事。
6月30日，士兵们集合完毕，一共300人。当日，天公不作美，瓢泼大雨倾盆而下。国民党高层再次集中上海开会，商议出兵讨袁，然而依旧没有结果。邢龙军心急如焚，来回踱步，时而站在门廊下唉声叹气，时而挺立楼道中眺望远方。我站岗值班见此情景，琢磨是不是兵源不足，邢教官才愁眉苦脸。
“报告邢教官，我主动报名参战。”我自告奋勇地向邢龙军说道。
邢龙军扭头看看我，问道：“你为什么有这个想法？”
“教官心事重重，一定愁兵源不足的事，所以我报名上前线，解决您的难题。”
“哈哈，好样的，没想到你小子还挺会哄上级开心。上前线的事你就别参与了，我已经安排好了，我不是愁兵源不足的事，你别管了，好好站岗。”
“是。”我敬礼回复，撅撅嘴，希望又破灭了。
7月8日，邢龙军接到命令，要求所有人必须参战，跟随黄兴率领的部队进入南京。我收到通知，欢呼雀跃。
邢龙军重新整编部队，在原300人的基础上扩充50人，但依然没有我的名字。“这次怎么还没有我？”我感到事情蹊跷，问韩二狗。
“我擦，你这么想去送死呀！你替我去吧，我不想去。”
“真的？”
“当然是假的了，上头都下命令了，我他妈的哪有资格改，如果我有资格改，我早就当将军了。”
“可我想去南京。”
“想家了？”
“算是吧，想看看自己的亲人。”
“理解，就算看自己的亲人，也要留条命去看呀，你准备到南京教你爹娘给你收尸啊。”
“你们都不看好这场仗？”
“不看好，妈的，别人都打到家门口了才想起来反抗，而且一点儿准备都没有，打狗屎啊，那帮当官的一个个的，自私自利，脑袋里装的全是粪便。你运气好，年龄小，教官照顾，没有编排，你应该庆幸才是。比你大点的一个小子听说自己要去送死，整日整夜睡不好觉，退伍的心思都有了。你还非得去送命，不知道你咋想的，脑袋进水了。”
“哈哈，那小子叫啥，住哪个营，我跟他聊聊，鼓励鼓励他。”
“十二营，好像住3号楼402室，叫欧阳三顺。”
